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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2章 不能便宜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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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嗔怪了一句,張良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好,端起想要喝一口茶,卻不知怎麽的直接灑到前襟上。

“郎君。”在張良身後的侍從還是第一次見到張良這般模樣,趕緊的拿了帕子與張良擦著點,劉元瞧著那叫一個心情愉悅啊,沒想到啊沒想到,張良竟是這麽不禁逗。

好玩好玩!劉元勾起一抹笑容,“良郎真是的,又沒有人跟你搶茶喝,你慢著點,衣裳都濕了。”

要說好聽的話劉元是會說,逗人的話劉元同樣也會啊,這不已經挑動著張良,張良倒是想讓劉元正經著點,可是這個時候怎麽可能出言讓劉元正經得起來,瞪大眼睛望著劉元以作警告。

劉元全當作沒看見,只沖著張良露齒一笑,“良郎。”

再喚上這一聲,張良就是有千言萬語也不知為什麽說不出來。

“郎君,女郎久等了,久等了。”店家這個時候緩緩地行來,朝著張良和劉元作一揖,劉元收起對張良的調笑,點了點頭沖著店家一笑,“這是有好消息?”

“啊,是這樣的,兩位如果不介意的話,不如兩位留下府上的地址,等布料到了我們即給兩位送過去。”店家含笑地接上話。

話說得十分客氣,也是服務周到的模樣,但是劉元和張良一聽都知道是怎麽回事,不就是變著法的打聽劉元和張良都是什麽人。

張良輕聲地道:“我們並不打算久居長安,所以並沒有置辦家宅,你這料子是什麽時候會到?到時我們再過來取就是了。”

聽著張良那麽一說,店家的目光來回在張良和劉元的身上轉了半天,劉元沖著店家大吼一聲道:“看什麽看?不就是賣布料的,我們想要的你若是有就賣,你們是還想管我們是什麽人不成?”

話都捅破的說,顯得十分不喜與不善,店家連連與劉元和張良告罪,“對不住兩位了,我們主家說了,若是兩位不在長安,布料就賣不得給兩位了。”

“啊,你們這是什麽話啊,你們一個賣布料的還管我們是什麽人?你們以為自己是廷尉府查案的不成?”劉元可不高興了,作為一個刁蠻的人,必須得動怒了,氣得她已經站起來挽起袖子準備動手。

“女郎且莫動怒,且莫動怒,我們不是那樣的意思,只是最近風聲有些緊,我們也是為了安全起見,並非有意要為難郎君和女郎的。”店家面對劉元一臉憤怒的樣子不以為然,反倒是松了一口氣。

“風聲緊跟我們買布料買衣裳有什麽幹系,就算是那所謂大漢的天子他也管不著我們穿什麽衣裳,吃什麽飯吧。皇帝輪流坐,項羽就算剛沒了,他這皇帝也說不準能做多久,得意什麽。”露出對劉邦這位天子的不屑,倒是引得店家露出一抹笑容,看不上劉邦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劉邦派來的人?

常理是這樣沒錯,架不住劉元就不是一個按常理來活的人,饒是張良早就知道劉元不喜劉邦,聽著劉元用這樣不屑的語氣指道劉邦的事來,他是真忍不住看過劉元一眼,想著提醒劉元不要太過份。

“兩位再稍座,我這去再問個準話,要是可以,今天就讓女郎把你要的東西帶走。”店家也是不容易,奉命前來試探張良和劉元底細,那邊還會置疑他的判斷,主家卻不肯親自出面,怕的正是被人捉住把柄。

“有勞了。”劉元是生氣的那一位,和氣的只能是張良了。“坐下,不必心急。”

張良是那麽沖著劉元安撫的,剛剛氣得站起來的劉元乍一聽乖乖地坐下了,不耐煩地道:“買身衣裳都那麽麻煩,比起以前還要麻煩,這什麽大漢啊,真是氣死人了。”

開口閉口的罵上幾句大漢朝,還不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。

張良自是不接話的,劉元是姓劉的人,這天下也是劉家的天下,坐在上面當皇帝的人更是劉元親爹,劉元不管怎麽罵這個大漢天下,最盼著大漢好好的就是劉元了。

所以這些話哪怕傳到劉邦的耳朵裏,也沒有人會覺得劉元想要推翻大漢。

“好慢好慢。”劉元氣呼呼的又吐了一句,甚是不耐煩。

張良知道劉元都是裝的,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,劉元剛剛是掏出一袋子金珠的人,這裏的動靜自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主家的耳中。

“我去看看他們。”流熒布啊,若不是昨天出了那樣的事,有個出手大方的人來買,他們一定會立刻將布料送上。縱然流熒布很稀奇,然而經了一些人穿過便也變得不稀奇了。

可是他們一圈子的人經過了昨天的事,今天又有人來尋上流熒服,就算聽著下頭的人說他們沒問題,對大漢似乎也有不滿,還是得親眼見一見人才能最後決定他們手裏的流熒布是賣還是不賣。

“是,是!”主家願意出面見人,無非也是為了金珠,他們開門做生意就是為了掙錢的,只要能掙錢,冒點險也是值得的,各家難不成一些吃的喝的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,還不是靠各自的本事掙來的。

“兩位,這是我們主家。”劉元顯得不耐煩地在那兒等著,擰著個眉的恨不得立刻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馬上走人。

等了小半天,終於是有人再露面了,這是主家都上來了?

劉元和張良對視一眼中,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鎮定。

沒錯,雖然劉元昨天辦的宴會挺大的,能到宴會上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哪怕這店背後有人,也不見得這個人就見過劉元,認得劉元,張良也是同理。

“主家。”張良第一個客氣的作一揖,然後看了一眼劉元,劉元不高興地道:“我就是想買塊布,你們要賣就賣,不賣也趁早的說了,別讓我一直地等著,真是的。”

這也是等久的人不高興會說出來的話,聽在主家這位二十來歲郎君耳中也是理所當然的,因此朝著劉元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,“小娘子莫怪,流熒布世間少有,千金難求,若非難得小娘子也不會在此久等。”

“那你賣是不賣?給句準話。”劉元直接捉住重點,反正她只要問一句賣還是不賣,旁的什麽事不想再跟他們多說。

“小娘子誤會了,我們只是要確定小娘子的身份而已。”主家並沒有因為劉元動怒而覺得著急,只是盡其所能的安撫劉元。

“哼,不就是買塊布料,還要弄清楚我們的身份,這布料我們不賣了。”劉元說著站起來拉起張良便要憤怒離開。

主家倒是一點都不急,張良卻伸手將她拉住,“你難得見到喜歡的布料,我們尋了不少地方,各家都說沒有,就這一家說是有的,等都等了那麽久了,還是買了吧。”

這麽輕志細語的勸來,說來說去也是為了劉元所喜罷了,劉元似是被說動了,卻還是回頭道:“可是你也聽見了,他們又不一定賣給我們。”

一唱一和的,配合得那叫一個好啊。

“流熒布主家究竟是賣還是不賣的?”張良把劉元給勸好了,也就回頭來問了主家,想從他那嘴裏問個準話,這布料他們是賣還是不賣?

主家瞧著張良一張嚴肅的臉,朝著張良作一揖道:“不知閣下是何身份?”

張良面不改色地道:“魏興。”

這兩個字一吐出來,主家再一次朝著主張良作一揖,“不知是你到來,有失遠迎,有失遠迎了。”

劉元完全不知道魏興二字有什麽含義,但是這人面對張良顯得比一開始要恭敬許多。

“流熒布之名我早耳聞,從前沒有想過尋,如今她即喜歡,我自是要費盡心思與她搜羅來。貴店如果當真有流熒布,無論價高幾何我們都要,若是沒有我們這便離開。”張良的語氣依然是淡淡的,卻也透著強勢。

他說出願意為劉元的費盡心思搜羅流熒布一句落在主家的耳朵裏,主家看著劉元那張出色的臉,朝著張良露出了一抹笑容,“你稍侯,我馬上讓人去拿。”

劉元聽著就更好奇張良吐的魏興二字是什麽意思,剛剛他們做了半天的戲這人都不松口拿東西,張良只不過吐了魏興二字,這人的態度立刻就變了啊,劉元如何能不好奇。

“坐。”張良還是知道劉元此刻的心情的,此時卻並不是他們適合多說,還是先坐下等著。

“他們去給我拿布料了嗎?”聽不懂沒關系,還是裝著捉住重點的好。

“是。”張良肯定地告訴劉元,劉元朝著張良露出一抹笑容,“良郎真好!”

此番誇獎聽在張良的耳朵裏,張良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,可惜劉元卻只顧看著前頭,根本沒有註意到張良臉上突然浮起的紅雲,等她再轉過頭去看,生生錯過了張良難得的變臉。

而此時主家親自捧著東西上來,上面一層的布料看起來就很好看,但最重要的還是蓋在下面的東西。

“請。”主家端到劉元的面前,這是讓劉元親自來掀開上面的一層布?

劉元拿眼看張良,張良與劉元頷首,主家看著他們目光流轉交流,相互間無言的默契倒是讓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。

“小娘子請看。”主家見劉元似乎喜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,再一次催促了一句,劉元跪直了終於是打開了蓋在主家手上的那一層東西,終於是可以看到下面的東西了,乍然被揪開的布料光芒稍縱即逝。

“真的會發光啊!”劉元驚喜地吐露一句,沖著張良高興地道:“就跟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,會發光,會發亮。要是現在天黑就好了,我就能看清楚它有多漂亮。”

“這有何難。”能看上流熒布的都不是一般人,雖說物稀,但問起流熒布的人,誰也不會覺得流熒布的價格貴,主家想要的擡價,劉元這點要求自然要幫著達成的。

應著這位的話音剛落,本來光亮的屋子全都放下了遮光的布,整個屋子唯一的亮光就成了主家手裏的布料,宛如螢火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屋子,劉元半瞇起眼睛看著。

“如何?”主家等了半天沒等到劉元的誇讚因而出聲詢問了。

“還行。”劉元平淡地吐了一句,這反應跟一開始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啊,主家覺得不對勁了,拿眼看向劉元,劉元朝著他輕輕一笑,伸出手接過,主家倒是不想給的,可是劉元硬搶了過來。

“流熒布,不是說天下沒有幾匹,我看著你手上倒是挺多的,想必這天下的流熒布料在哪兒裏你也一定很清楚的。”劉元皮笑肉不笑地問了一句,主家一下子看向張良,張良面容依然平靜,就好像一切都是應該的。

“將布還給我,我不賣了。”那一位伸手想從劉元的手裏搶回流熒布,劉元哪裏肯,把人的手攔下,主家立刻反問道:“你是想搶?”

“搶嗎?”一眼掃過一旁也幾乎傻眼的掌櫃,“我一進門就給了你們一袋金珠,這匹布不是我已經買下了的?”

劉元才不會落人口實,就算她來這兒是名正言順,然而能不叫人捉住把柄,就得控制不讓人捉住把柄,這樣才不會給自己惹麻煩。

“你,就你那一袋金珠就想要買下一匹流熒布,作夢。”主家不放棄地還想伸手搶回東西來,可是劉元緊緊將他的手扣住,他就算想進也進不得,要退也同樣退不回去。

“放開。”主家沒想到劉元一個小娘子力氣倒是不小,扣得他的手連收都收不回來,他心裏七上八下的,沖著身後的人大聲喊道:“你們還在看什麽,快,把他解決了。”

這一聲大喊,傻站著的人終於是回過了神,朝著劉元就要沖上去,他們要救自己的主家啊!

劉元倒是不怕這些人的攻擊,瓊華一看他們沖上來就要開打,劉元拿著流熒步也想動啊,劉元卻將布放到她手裏沖著她喊道:“好好站著,把布拿好了。”

“哦!”瓊華有心幫忙劉元卻不願意讓她幫忙,那就不幫吧,點了點頭站在一旁。

店內的掌櫃小二都朝著劉元沖上去,想把自主家救出來,劉元直接將主家往他們那推去,推得人東倒西歪的,人還是牢牢被她扣在手裏,卻讓他們看明白了劉元不是好惹的。

“你,你到底是什麽人,什麽人?”主家眼看一群人沖上來都奈何不得劉元,倒是把他折騰得不輕,再與劉元面對面上,再沒能忍住地問了一句,劉元輕輕地一笑,“你猜?”

張良聽到劉元玩心大起的一句,不禁莞爾。

“魏兄,你就不能管管這位小娘子?”主家一看對付不了劉元,只能轉向張良,向張良求救。

“抱歉,我也得聽她的。”張良倒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,這話一出來,劉元倒是十分高興,“你可記住了,你也得聽我的。”

……被劉元重申一句,張良怎麽都覺得不對,有心想要再說一句,這時候一群人沖進來,“幹什麽,都幹什麽的?”

“你又是幹什麽的?”沖進來的一群人穿著的是一身官服,看品階這是京兆府尹啊,劉元挑眉輕聲問了一句,那一位本來跑進來是很興奮的,結果一下子看到張良和劉元,顫顫地吐了一句,“留,留侯,公主。”

要說主家剛剛是大松一口,結果聽到京兆府尹這麽一喚,整個人都傻眼了。

“我在問你話,只要你回答,不是讓你來問我。”劉元幽幽地吐一句這位京兆府尹不要岔開話題。

“有,有人來報說是有人到這家店鬧事,故下臣前來看一看。”京兆府尹很快回過神答了一句。

“哦,你倒是盡職盡責得很,區區一家布店說有人來鬧事你這個京兆府都親自領人過來了,長安城出人命的時候怎麽不見你?”劉元一看到京光府尹的嘴臉自是不客氣地堵了一句,京兆府尹一聽連連作揖道:“公主殿下若有責難,下官無話可說。”

劉元聽著京兆府尹這話覺得頗得耳熟,突然和昨天的廷尉吳籌對上了,吳籌不也是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態度,那慫認得非一般的快啊,可是話裏話外又何嘗不在暗指一切皆是劉元所言,劉元冷冷地一笑。

“好,真是好啊,你們吃定我奈何不得你們?我問你們一句話你們便將事情全都推到我的頭上,暗指我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你們的頭上?”劉元都已經遇上一個了,還會不知如何應對此類人?

“殿下。”京兆府尹朝著劉元作一揖,想與劉元告罪來著,劉元卻已經揚起手,“身為京兆府尹的職責是什麽?”

這麽一問來,京兆府尹也是頓了半響,最後朝著劉元輕聲地道:“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下官統轄。”

“何謂大大小小的事?”劉元哪裏容得人輕易將話題掀過,再接再厲地問,非把話說清楚不可。

“這個,這個……”其實說到官階內負責的事,他們真要細說起來也說不過去,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劉元才好。

劉元聽著只覺得頭痛,究竟這個朝廷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,是不是真只能讓這些貴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?

“殿下。”張良何人也,一下子看出了劉元的憤怒和隱忍,卻還是喚了一聲劉元,提醒劉元千萬不能動怒,若是動了怒,一個不慎落人口舌,他們有理也會變成了無理。

“留侯放心。”劉元是很氣的沒錯,這會兒都想過去打人了,但是她更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,在剛剛閃過的腦頭時,她更是得讓天下人知道,劉元再生氣也會謹記自己份內該做的事。

張良聽著劉元平靜的話,確定劉元說的都是真的,她心裏有數,就算再生氣都好,她是不會輕易動手的。

只要劉元不動手,張良便覺得其他什麽事都不是事。

“京兆府尹,看到這是什麽了嗎?”張良上前一步指著瓊華手裏抱著的那匹布,隨著門被推開,光也射了進來,整個屋裏一下子變得光亮了,流熒布的獨特之處也就不覆存在了。

京兆府尹聽著為難得答道:“留侯,這不過是一匹普通的布罷了。”

“留侯,不必與他多言,你帶著你這些人,還有你,與我一道進宮見駕。”劉元深以為這件事不需要跟這些人扯,直接把這一位的官給捋了,這比任何說法都更能振奮人心。

“殿下。”張良輕喚一聲,他是不知道劉元的打算,還以為劉元把人帶進宮去是有什麽旁的打算,但是這樣一點小事就鬧到劉邦的面前,是不是顯得他們太無能了?

這樣地想著,張良往前走了幾步,在劉元的耳邊輕聲地吐道:“殿下,案子尚未查明便鬧到陛下的面前,只會讓陛下心煩。”

“不然,撤官捋職這種事父皇一定會願意做,正好讓其他人接手。”劉元與張良輕聲道破了自己的打算,張良一下子急了,拿不準劉元這是想讓誰來接替京兆府尹一職?

“不說沛縣出來的人,一個京兆府尹的缺口,多了去的人想要拿到手,只要他們動了這個心思,我們還沒辦法讓他們為之而爭,最後選出就算不與我們同心的人,但也相對公正的人?”劉元回過頭這般地問了張良,意思張良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。

劉元並沒有一下子將貴族一網打盡之意,但是劉元也絕對不會讓貴族一味的出手而讓自己處於被動的狀態。

押人進宮請劉邦處決就是她的反擊的,捋人官階,沒錯,捋人官階,貴族們最引以為傲的地位正是來自於朝中,如果他們成了無官無階的人,他們的地位也將受到損失。

想到這裏張良沒能忍住地看向劉元,驚心於劉元竟然想到這樣的辦法,如此精通權謀之術,張良裏心驚不矣。

“殿下因何要下官隨殿下前去面君?”雖然不知道劉元打什麽主意,本能就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,因而那位京兆府尹是心急地問了劉元一句。

“我問你的問題你不曾回答,又怎麽會覺得你問我的問題我會答你?”劉元沖著他露出一抹極是不屑的笑容。

“來而不往非禮也,論品階我在你之上,你敢對我不敬,又怎麽覺得我能容你的不敬還把你捧上天?”

劉元輕蔑地掃過他,一聲又一聲地吐字,直接地問他有什麽打算。

“你……”京兆府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元敢把話說得那麽直白,但是他確實不敬劉元在先,劉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論來論去以下犯下,不恭不敬的只能是他。

“怎麽?你是不認我這個始元公主,還是覺得你區區京兆府尹淩駕於我這個一品的公主之上?”劉元見著這位生氣了,她卻是不氣了,反而步步緊逼,她一向不是好說話的主兒,敢讓她不好過,想捉她把柄,她不整得人求爺爺告奶奶她就不是劉元。

“殿下這是仗勢欺人?”京兆府尹急急地反問劉元,暗指劉元仗勢欺人的罪行最是可惡。

“你不仗勢欺人,你不仗勢欺人你這是做什麽?”某人橫沖直撞的沖了進來,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難道都是假的?

道劉元仗勢欺人,別說劉元還沒有,就算真要仗勢欺人,劉元真仗了他們又能拿劉元如何?

“隨我入宮見駕。”劉元懟完人果斷地重申自己要求,跟她回宮去見駕,京兆府尹立刻就要拒絕。

“京兆府尹想清楚了,請你一道進宮是公主殿下給你留了臉面,如果你不去,待公主回去見了陛下,你會如何?”

這是威脅,十足的威脅。

可是這個威脅有用的啊,京兆府尹要說還想跟劉元吵上一吵,到這個時候完全已經不想再吵下去了,就算吵贏了並不能改變劉元要他一道進宮的要求。

哪怕現在可以拒絕不跟劉元一道去,可是正如張良剛剛說的那樣,他現在不去,等著劉元去見了劉邦之後也得去,劉邦是什麽人,他會不聽劉元的嗎?

“下官隨殿下一道進宮見駕。”想明白了,京兆府尹立刻答應了,劉元朝著他露出一抹冷笑。

“瓊華,把人扣住帶上。”劉元伸手從瓊華的手裏接過布,同時把被她牢牢扣著的主家交到瓊華的手裏,瓊華想都不想立刻將那人的雙手都給背剪了,稍一用力主家痛得大聲尖叫。

“公主殿下,公主殿下你這是做什麽?”主家這會兒已經知道了劉元的身份,心中驚濤駭浪自是不必說的,看劉元的架式也是不能善了的,急急地追問劉元是有什麽打算,這是要怎麽的對付他。

“莫急,莫急啊。”劉元微笑著出言安撫,讓他別心急。

“回宮。”劉元安撫完大步地往宮中的方向而去,張良心下輕嘆,卻也知道劉元不按牌理出牌的有時候比他們循規蹈矩更有效果,案子本就是撲朔迷離,這件事還跟劉邦扯上關系,來者不善的想要取劉邦的性命,劉邦要是不想把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才是假的。

張良昨天就明白的事,也存了相助之意,這才會告假想來暗查,沒想到還能跟劉元碰上了,張良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。

“留侯。”劉元往前走了幾步卻沒有看到張良,回頭一看張良在深思,劉元輕輕地喚了一聲,張良往前走來,朝著劉元輕聲地吐道:“還望殿下手下留情。”

“我無意趕盡殺絕。”把天下的貴族都殺完了,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?

可是得讓這些人老實才行,不能一天到晚盡給他們找麻煩。既然他們自己不老實,劉元自然要想辦法讓他們都老實下來。

“留侯不想看這天下太太平平,安安樂樂的?”劉元朝著張良問了一句,張良頓了半響吐道:“自然是盼著的。”

“鬧事者的想法與留侯不一樣,他們無所謂天下太不太平,他們所要是將這世上的一切都握在手裏,包括帝王,百官,哪怕他們不是帝王,他們卻也要握著這個天下的實權。”

“正因如此,握了實權的皇帝便跟他們起了沖突,他們自然是容不得的,既然容不下,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握了實權的皇帝消失。此消彼長是亙古不變的道理,權利一直如此,留侯是經歷過的人,更明白這個道理才是。”

張良是貴族,祖上更是幾代為相,權利這種東西張良曾經親眼見到過,也曾失去過,這其中的滋味,旁人或許不一定能明白,劉元卻肯定張良一定會知道。

“於小娘子看來良是一個什麽樣的人?”張良突然冒出一句來問。

“有沒有人說過留侯其實跟項羽有些相像?”劉元這樣反問一句,張良一頓。

“你跟項羽是一類的人,你們都是貴族,你們都有自己驕傲,也有自己不屑為之的事。但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像你們這樣,如果都能像你們一樣,這個天下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事。”劉元笑笑地說著,張良亦不知劉元這是在說著誇他,還是損他。

拿了張良和項羽相提並論,張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“殿下請相信,良盼著天下太平,盼著天下能夠和樂。”

劉元認真地道:“我相信留侯,但是我不相信他們。”

指著被瓊華扣著的主家,還有那前面蔫蔫走著的京兆府尹。

“我到長安也不過才數日罷了,可是他們都做了什麽想必你是最清楚的,在這樣的情況想讓我相信他們跟留侯一樣是不可能的。”

劉元看著他們的眼神透著一股子冷意,叫張良心下微沈。

“殿下比陛下更容不得他們。”張良不知為何吐出了這一句,劉元被張良看透了也沒有半分的不適,“如果他們利於天下安定,能讓百姓豐衣足食,他們做什麽我都不管,可是他們並不是,他們做的一切,費盡心思,不擇手段都僅僅是為了他們自己,他們的心裏沒有百姓也沒有天下安寧。這樣的人,你說我有什麽理由要對他們手下留情?”

凡事逃不過一個理字,劉元是個講理的人,張良也是一個講理的人,大家都講理事情就好說了。

張良雖然驚心於劉元竟然會那樣費盡心思地想要對付貴族們,未必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,但聽明白了劉元的意思,劉元並不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,她只是想要他們知道大漢的底線在哪裏,不,是劉元的底線在哪裏。

想到這裏張良突然眼睛都不眨地看向劉元,“殿下想過陛下的想法嗎?”

被問的劉元一頓,劉元道:“無論是父皇是什麽想法,他不想要大漢錦延長久,江山永定?”

“陛下自是盼著的。”張良若說還有什麽擔心,劉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,他再也沒有旁的想法了。

不管劉邦有多少的想法,只要劉元的出發點是為了大漢,為了天下的安定,同樣想要大漢江山穩固的劉邦會不願意劉元做那些事?

“為君思天下,為臣既思天下也思君。心存大義,縱不為君所能容,亦萬死不悔。”劉元把自己的想法如實吐了出來。

張良心中受到的震撼無法言語,還記得剛認識劉元的時候,在鹹陽宮裏他們月下談心,當時的劉元只有一個目標,好好地活下去,從什麽時候開始劉元卻已經成長成了這個樣子?

“啊,把留侯嚇著了?”劉元也是不自覺說出此番大義凜然的話,要說從前劉元是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,可是張良問她的時候,她也認真地想了想,這番話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。

一看張良不可置信的模樣,劉元倒是挺想把話收回來的。

張良聞之露出了一抹笑容,“殿下讓良受益匪淺。”

輪到劉元驚訝了,她怎麽可能會讓張良受益匪淺呢。

“權謀,君也罷臣也罷,百姓也好,殿下都看透了,這樣很好。”張良竟然給予肯定,劉元驚喜地道:“留侯難道不像丞相那樣擔心我會變壞?”

想想蕭何那些年對劉元的防備,劉元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。

“良並非丞相。”在那些年裏因著與劉元相交的一段時間,張良一直都相信劉元能夠對抗項羽,劉元果然牢牢地守住她打下的城池,和韓信、彭越各據一方為漢與楚的對峙起了至關重要作用。

劉元道:“可不是,留侯又不是丞相,怎麽可能會和丞相一樣。留侯如此肯定我,我很高興。這塊流熒布,送給留侯吧。”

不由分說的將手裏的的流熒布塞到張良的手裏,張良一頓,頗是哭笑不得地看向劉元,“這樣黑夜會發光的衣裳原該是女郎才會喜歡的東西,還是公主殿下拿著吧。”

“給你,給你啊。我不喜歡閃閃亮亮太顯眼的東西,我阿娘也不喜歡,我要是拿了回去不做,瞧著吧,宮裏大把的人會搶著要,與其便宜了她們還不如給留侯。”劉元真是夠直言不諱的,毫不掩飾對劉邦宮中那些女人的不喜。

張良被塞了一滿懷的布,聽到劉元的話沒能忍住地提醒道:“殿下縱對陛下內宮諸位夫人多有不喜,也不該表露出來,叫陛下因此對殿下不喜。”

劉元不以為然地道:“我在長安呆不了多久,等這件事一完我便往雲中、北地對抗匈奴去。”

一點都不想在長安久呆,比起和一群人勾心鬥角,倒不如去和匈奴大戰幾個回合,打得他們落花流水,再也不敢邁進大漢的邊境一步。

張良看著劉元滿臉的不以為然,“雲中、北地多貧苦,這些年秦國南征北戰,舉一國之力平定六國,他們的百姓過的日子都不是一般的苦,殿下此去不僅是要對抗匈奴,還需想辦法讓他們富起來。”

“留侯所言甚是,我記下了,一定會做到。”劉元確實有這樣的打算,對抗匈奴不是一兩天的事,這是一場比和項羽對峙更難打的仗,因此最好的辦法是讓全民皆兵,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,把他們全都變成兵,齊心協力對抗匈奴。

“也是良多嘴了,想想殿下這些年在齊地所為,這些事也用不著良來提醒。”張良是想起了劉元這些年的所做所為,幾乎是舉百姓皆而為兵,她手裏那本就強悍的兵馬更是非同一般,舉這樣的兵力去對抗匈奴,必能禦敵於外。

“殿下,早朝散了。”劉元和張良在後面說著話,瓊華押著人走在前面,京兆府尹倒是想過上去和劉元或是張良說個一句半句的,結果發現劉元和張良說得正熱乎,全然沒有他能插話的餘地。

一走便到了宮門前,正好百官下朝,瓊華押著人提醒了劉元一句,劉元道:“直接回宮。”

竟然連避都沒想要避這些人,瓊華雖然驚訝劉元這樣的準備,卻還是聽話地押著人往前去。

“殿下,凡事留一線。”京兆府尹沒能忍住地沖著劉元吐了這一句,劉元冷冷地一笑,“這句話你們自己都記不住,怎麽敢對旁人要求?取人性命的人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留他一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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